生命季刊 总第10期 1999年6月
七十年代的大陆,是不允许基督徒公开聚会的。否则会上纲上线,招来杀身之祸。那时物质上非常聩乏,在农村,出苦力的村民多以稀粥度日。虽然条件恶劣,但神的儿女却灵命丰盛,在属灵的追求上是物质丰富的今日所不能比拟的。他们在人看来极为危险的环境中挤时间聚会,实在是今日教会所要效法的。村民一般是早晨六点出工,下午六点收工,白天没有一点时间。一天下来,身体困乏,但神的儿女仍要去敬拜神。我有一次被父亲带去参加这样的聚会,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满心哈利路亚。
一年初夏,父亲告诉我,要在晚上带我去捉知了(知了是俗语,应为蝉的幼虫)。我高兴极了,因为农村一年之中是很少吃到肉的,夏日的知了便是村民桌上最好的荤菜,北方的农村,在傍晚时多有捉知了的习俗,上半夜捉幼虫,下半夜捉成虫。下午我便早早睡下,下半夜被父亲连拉带拽地带出家门,来到被村民称为“西北林”的地方。
这是靠近河边的大片树林,约有一百多亩,有低矮的柳树,还有几人可以合抱的钻天杨树,由于里边是一座坟场,村民忌讳这坟地,夜里无人敢涉足此地。
父亲拉著我走进树林,里面漆黑一片,昆虫鸣声、小型动物的走动声、野兽的吼叫声不绝入耳,一阵风吹来,钻天杨哗哗作响,萤火虫流光满天飞舞,我紧紧地握著父亲的手,心都提到嗓子上了。
到了树林的深处,我才发现里面有微弱的手电光,原来已经有一些人已经在那里了。这些人当中有我认识的本村人,也有我不认识的外村人。大约来齐了二十多个人后,便开始聚会,主领的竟是村里的外姓人邹大爷。邹大爷是从外地迁来的,上过私塾,颇懂些文墨,但因他姓邹,在以李姓为主的村庄里被人歧视,在这里却被重用,这是我当时所不明白的。当时我还担心,这些来参加的李姓成员会受到家族的责备。邹大爷先起头唱了两首“灵歌”,然后做了一个祷告,大家便一同祷告。祷告过程中有人小声哭了起来,接著大家便都哭了起来,他们苦苦求告神保守他们的聚会,求神给他们开出路,求神给他们信心,不要被环境所吓倒,学会在逆境中依靠神,不要让信徒失落一个。当时我虽然不大懂事,但凭直觉感觉到他们的祷告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他们的祷告被松涛声所遮盖,是外人不能听到的,独有神能听到。这些信徒只有在这里才能尽情倾诉自己的心声,树叶在哗哗作响,似乎为这些人在鼓掌叫好,和著天籁,形成了一幅神人交融的图画。邹大爷拿出几页“纸”,读了起来,原来那纸是《圣经》。当时只有一本《圣经》,为了安全,也为了照顾识字的人,所以把圣经分成了单行本。这小小的单行本伴随著他们度过了漫长的艰苦岁月,这小小的单行本成了他们荒漠中的甘泉。
那天他讲的是有关浪子的故事。他用简单的话讲了神的慈爱、人的违逆、人的悔改与上帝的接纳。最后他说他是一个浪子,被上帝拯救。因为他没有信主前,别人看不起他,他便恨他们,想法报复他们。后来发现有一小部份人不但不歧视他,反而与之亲近,后来才明白这些人是基督徒,他为基督徒的人品所折服,更为主的大爱所吸引,这个浪子便回到上帝的怀抱。虽然树林里蚊虫很多,但没有人抱怨,因他们深知来之不易的聚会,有的人是走几里路来的。也不知讲了多久,因为没有表,大家讲了一些见证后便散会了。我是迷迷糊糊地被父亲背回家的,回家不久,生产队上工的铃声响了,父亲便上工去了。
这事离现在已有二十多年了,我常常为我当时埋怨父亲“骗”我而后悔。父亲现在已年纪老迈,对这件事他也许没有印像了,对我而言这是个永久的悔。父亲的意思是带领我信主,但我当时毕竟小,不理解。大约十年以后,我信主了;后来也上台讲道了,虽然做得不太好,但我此举让父亲大得安慰。到目前为止,会也聚了不少,道也讲了一些,但我总觉得属灵气氛不一样,没有那一次属灵的氛围好,这是我初次聚会的感觉。那十几个人是真正的“爱克雷西亚”,那些人才真正是神从人中分别出来的圣徒。
难忘的第一次聚会!
海泉 中国大陆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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