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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之年
2016/7/29 17: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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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力工

生命季刊 总第17期 2001年3月

 
前言
 
    感谢主!这次被邀请来参加这样的大会,我心中有很多的感触,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听见叶润身长老作见证,我们在重庆时常在一起,我在他家里常用饭。我也认识他的岳父,在遵义领会的时候,他岳父招待我,今天我们见面,感到倍加亲切。
 
    刚刚带唱诗的和作曲的杨耀汉夫妇,我们在重庆时期就认识,参加重庆大布道会,他们唱歌,我记得那次只有几个人唱了“哈利路亚合唱曲”,以后我们在香港同工,想不到在这里见面了,好像我们在主里不能分开一样。这次来看见几位年长的,像边云波弟兄,我们是在沙平坝那次大布道会时相见的。第一次全国基督徒学生夏令会时,滕近辉牧师也参加了,还有其他的人。第二届大会,焦源濂牧师参加了。大家看这“来龙去脉”,要讲是讲不完的。
 
    今天我心中特别有感触,因为我是1920年生的。过去这一世纪,我心中常想我能活到二千年啊!能不能?过去几次大病,一次医生说∶“恐怕你只有十年寿命。”我想没有这个机会了。过去这一年来,人常说∶“于牧师啊,为你庆祝八十寿辰好不好?”我说∶“不成,不成。”因为中国人庆祝寿数都是“九”,长久的意思,六十九进七十,七十九进八十,不等于一定要等到八十年,现在要庆祝八十寿辰的话,使我觉得神叫我这一生可以服事他。
 
    论到我今天讲的题目,在两年多前我心中已有一个感动,就是说过去的时代,是西方人士开始作宣教的工作。但在未来的世纪里,这一大责任,将在我们身上。我能做什么?像我这么大年纪还能作宣教的工作?还有参与吗?所以我祷告神,“主啊!若是你能叫我再作一件事,八十岁开始作,叫我的气喘好。”因为我气喘病病了十一年,有的时候送到医院去急救。感谢主,这气喘逐渐控制下来,这是有神特别的恩典。我觉得正是这时候,既然要作差传,我可能不能去,但我能不能教导,训练一班人出去呢?这成了神给我的托负,这是我在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所作的工作。若是这样的话,要达到这一目的,我该熟悉宣教的一些情形,作为一个中国传道人,我应该知道中国宣教的背景,应该如数家珍告诉别人,过去百年来西国教士来到我们国家传福音,怎样开始的?只有五十分钟时间,要把一百年来的事要讲得清楚的话,只能选重点来叙述。
 
    因此我想根据诗篇7710-12这几节经文来谈。诗人说,“我便说,这是我的懦弱,但我要追念至高者显出右手之年代。我要提说耶和华所行的,我要记念你古时的奇事。我也要思想你的经营,默念你的作为。”我觉得在过去一世纪,真是神有他自己的经营和作为,我们应该默想。先从庚子年(1900年)义和团的事来说起,那是件惨事,我每次读那些记录的时候都会流泪。想起来华人的基督徒和西国的教士,他们所遭遇的痛苦,有时不但头被砍下来,要挖他们的心,要剥他们的皮,这是惨事。一位小脚的女传道人,人把她两个脚斩掉,她的两手在摇,然后再把她的两个手斩掉。像这样摧残基督徒,实在是不忍心读,太凄惨了。他们为主的缘故牺牲,为主的缘故放下了他们的性命,但是他们的性命舍下了,实在不是白舍的。
 
    义和团的产生,可追溯到明朝亡后。当时民间一些人想组织团体,盼能倒清复明。结果渐渐失去了原意。一些民间宗教如大刀会、圣贤道、白莲教等等,为官方所利用。同时,当时的宣教与中国文化起了冲突,因为中国人觉得,我们是堂堂大邦,我们有了我们的宗教,为什么你们来到我们国家,要把另一种宗教传给我们?这是侵犯我们的自由。我们安然度日,为什么你们要来干扰我们?
 
    民间对这种宗教有了反应。戴德生当初来华时,他愿意仿效中国人的生活,穿中国人的衣服,把假辫子戴在头上,结果遭到他的同工的反对。有些同工因此离开了他们。说起来他的这种做法,倒使我们非常佩服戴德生。但这也表明文化上是有差距的。在上一个世纪之前,1867年内地会开始组织差会,给我们看见一个信心的差会开始了。
 
    自从1807年马礼逊来华之后,他一生的功夫,做翻译圣经的工作。他的同工米邻,也在十三年后,把圣经翻译了,所以我们中国人有一本圣经可读。虽然那一圣经,已经过时了,连他带领的信徒(蔡高)都觉得他翻译得不够好。无论怎样,华人可以读圣经了。1919年各公会联合的和合本问世,是西教士对华人的一大贡献l
 
    简单来说,1900年之前,在中国已经有了71个公会,差派了几千名西教士来到中国。所以中国人听见了福音。特别是在内地,戴德生到许多地方去巡察,一生旅行了很多里数,就要为了向人传福音。1900年的义和团之乱破坏了许许多多的西教士和西国差会工作,我看见在那个时期那种残忍的反教,杀教徒,杀西国教士的事产生。我们也看见一件事,就是神的经营没有错,借著那个惨痛的过程,以致于产生了神大的作为,这是神的奇妙,我们要说“哈利路亚,赞美主!”
 
神右手的奇妙
 
    经过了1900年的“教难”,1906年在上海华人基督徒开始组织“自立会”,中国教会和领袖们开始醒觉,觉得华人要自己开始。经过几年努力以后,产生180多间自立的华人教会。1911年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成功,给人以新的观念,对基督教有好的影响。1914-1918年的欧战,那时正是宣教最困难的时候,西国教士的经济很困难。1919年,中国在学府中发动五四运动,这运动把人的思想打开了。思想是打开了,可是知识份子反对基督教的声音,也开始出现了。
 
    1922年开始了“非基督教同盟大会”。因他们知道在清华大学要举行全世界基督徒同盟的聚会,当时在上海首先有一帮学生,发起反对基督教,认为是帝国主义走狗,教会是资本主义的工具,来侵害我们。也难怪!自从1842年,请记住,鸦片战争后立了不平等条约,结果开放五口通商和宣教。185758年,中法战争,也订了条约之后,对中国大肆剥削,读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些事的背景,教会因此也遭受到许多人的误会。
 
    经过1922年的“非基运动”,有人以为基督教被打倒了。没有倒下去。感谢主!神有计划也有预备。1900年之后的几年间,神将来要在中国使用的几位仆人都相继诞生了。王明道出生于1900年,宋尚节出生于1901年,倪柝声出生于1903年。在王明道出生前两年多另有一个孩子降生,后来神重用他,他就是王载。就在那个大动乱时代里,你看见神的手在那里运行。弟兄姊妹们,我们这次聚会,深信神的手在这里运行,因为这是神右手的年代,他掌权的年代,哈利路亚!赞美主!
 
    我在这里特别要讲到1925年的大事。我个人觉得,现代教会史应该以1925年为一个重要的分水岭。什么缘故?我举几件事。
 
    1925年时所谓“非基督教同盟运动”逐渐衰退,当时教会的人士出来以文字来抗辩。在华南有张亦镜先生,他是浸信会的会友,主编《真光杂志》。使我们看见华人在文字工作上站立得稳,甚至当时开始的“真耶稣教会”,也在写文章对付这一方面的攻击。一方面保守自己的信仰,一方面攻击这些人的反抗。所以主有恩典,主也把为真道辩驳之责任放在信徒心中。
 
    请注意,那时西方的神学院开始改变了,信仰也开始改变了。林荣洪前不久出版了一本书叫《曲高和寡》,是讲赵紫辰的信仰和神学背景,就知道他怎么会改变的。就是因来到美国读书,受到新派思想的影响,回去之后,他所带出来的东西虽然以国家为重,虽然他要做一番事业,把中国拯救出来,可是信仰已经开始转变,失去原有的信仰。这就是为什么王明道特别反对新派思想的原因。
 
    1925年在上海举行了一个培灵大会(那时不叫培灵会,叫特别聚会),请了在日本的一位西方宣教士,叫威尔士(Wells)。这位宣教士,在日本工作,并没有辉煌的成就,然而他到上海讲道,很多人受感动。当他呼召时,很多青年奉献,奉献人中有谁?有周志禹,后来是负责全国主日学的总干事,以及国内布道会的总干事。他晚年时在香港,担任香港神学院的院长。再一位是计志文牧师,我记得当年在贵州平坝,那天晚上领会,我和计志文牧师住在一个房间里,有机会谈话,他比我年长,理应向他请教。“计牧师,有什么教导没有?”他说∶“力工,要专心为主工作!”又说∶“当我过去讲道呼召‘来吧!悔改吧!到台前来’(稍大声),人好像潮水般涌到台前来。”你就可以看见,那个时代做工的人如火如荼,圣灵是这样工作的。所以我愿意再看见这个场面。昨天晚上的聚会(指19991231晚的跨世纪祷告之夜——编者)200多人举手,我心中好快乐,但愿那一个时代(1930年代)的复兴再回来。但过去的事永远回不来,但圣灵的工作是可以回来的。
 
    2030年代还有赵世光。那个时候奉献的,还有竺归身,也是教会的领袖和宣教士。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弟兄姊妹们。现在我们很少看见、听见姊妹们在讲台上讲道。我巴不得真是现在兴起一些姊妹们来。那个时代,有一大批这样的妇女,为神所用。其中有蓝如溪,现在九十多岁了(她有半身不遂)。还有一位陆璇女士,她是神学教授。还有胡美玲。这一班人都是当时的优秀妇女领袖。
 
    感谢主,借著那次聚会,真是给中国有个跨时代的作用,特别在属灵的事上。那个特会谁主持的?就是王载,王载讲道,使赵君影师母受感而悔改。计志文讲道,赵君影悔改奉献。赵君影讲道,带了很多人归主和献身,现在目前还有些在我们当中。大家看见神作为的奇妙,那是很重要的年代。
 
    再有一件要紧的事,大家知道苏联共产党革命成功后,开始在中国作渗透的工作。在五四运动之后,他们开始渗透学府,渗透各种的团体。所以蒋梦麟在他的自传里,说到他那时怎么会那么糊涂,看不出他们的作为来呢?你就可以看见当时间的情形。1927年北阀,蒋介石带著军队北阀,同时共产党加入,就产生了后来的“宁案”。以后在南京订立了条约。因为他们杀死了西教士和中国信徒。连我父亲都要逃命,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虽然我只有八岁,看见一个工人来敲门,半夜了,我们都被吵醒了。母亲说∶“什么事?什么事那么急?赶快把门关上。”“于校长,赶快逃命!赶快逃命!”母亲说∶“为什么?”“因为他们刚刚开会,共产党要抓于校长,要用大粪包套在头上游街。”我父亲正在踌躇之间,母亲说∶“逃命要紧,你不要管我们哪!”当晚这工人带著我的父亲走到江边,顺江连夜走,因为白天不敢走路。走了三天三夜,经过芦苇的时候,他的两颊都划破了。到了上海时候,才遇见贵格会监督韦立恩(Walter Williams),就是《贵格会三百年史》的作者(那本书翻成中文了)。
 
    次日母亲带著我们开始逃难了。我记得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的乡下住宿。后来母亲说∶“不成,不如我们回山东吧!”当我们第二天走往浦口(南京对面)时,看见沿途那些白俄佣兵死在路旁,狗在那里啃,天上又有飞机,那时已经有飞机了。因为在生死关头上,虽然只有八岁但事情我都记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神兴起了王明道。1925年王明道开始他正式的聚会。宋尚节1927年也由美回国。当时倪柝声开始为主作工。他写了《属灵人》。那时他不过2223岁,人年轻,开始写作。据蔡苏娟的报导(她后来把这话传讲给曲拯民听),倪柝声带著一些书,到牯岭山,冬天在那里,就在隔壁一个杂货店吃饭,他就开始写作。
 
    在这里,我想讲一讲对当时中国建立自立、自养、自传的教会的三大影响。
 
    第一个影响,乃是弟兄会的影响。先说戴德生,大家知道弟兄会开始发起,大概在1825年之后,有一班青年人,像Anthony Grove,他们都是当时青年人中的一些才子,特别是John Darby(达秘),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了。分道扬镳之前,主要是莫勒(George Muller)参加了这一行列,这是弟兄会的开始,弟兄会的主要思想有几个∶
 
    第一,反对圣品人制度。亨利八世的改教,是因为要娶第六个妻子。当时教皇反对。不是在信仰上的改教,因此内容和天主教一样。后来有一班传道人、平信徒从国教分别出来,就开始建立他们自己的教会。恕我很简单地这样述说。当戴德生决定要来中国传道时,他是弟兄会的一个会友。这教会只有88个会友,因为乔治莫勒在开始时,一面办孤儿院,一面开办圣经知识学校。初期毕业生跟著戴德生到中国来作宣教士,所以在早期的内地会深深受弟兄会的影响。倪柝声怎么会受影响呢?他是看书,他也受当时一位西教士和受恩教士的带领。她原来是圣公会的西教士,第二次从英国回来,她走信心的道路,不再从她母会支取什么,所以她来就在福建作宣教士。因他请余慈度女士来讲道,而悔改的。正在这时候,神也兴起了一个西国教士,名安汝慈(Ruth Paxon)。今天我们讲倪柝声的信仰——属灵人,讲灵、魂、体,分得这样详细,他是深受宾路易师母和安汝慈的影响。
 
    今天我们常常提到杨绍唐,杨绍唐著几部薄薄的书∶《教会路线》,《教会与工人》,《得胜与得赏》等,这些书都是表示弟兄会的信仰。王明道的操练也是如此。今天人称王明道是牧师,当年他会说∶“我是王弟兄,王先生。”我不是说他怎么会受到弟兄会的影响,大家在一起擘饼聚会,对圣品的制度也不能接受。在抗战期间,学生运动,赵君影牧师,起先你不能叫他牧师,只能称他赵君影先生,为了要来美国,他才被按立的,也曾是走这条路线的人。像在香港胡恩德先生,所带领的教会,都是在这个方向里的,倪柝声深深受Darby影响。主张教会是“地方教会”及地方性质的教会,认为一地只有一会。再者倪柝声主要以操练,因他认为灵、魂、体三元论,有时人的作用是魂在作主,有时是灵的作用,有时是体的作用。前不久,我花了一点功夫,把他这本书(《属灵人》)的英文、中文看过之后,把它浓缩成五千字,原书有很多重复的地方,他深深受宾路易(Jessie-Pen-Louis)和达秘(John Darby)的影响。大家知道1900年之后,在英国威尔士有了一次大复兴,复兴之后,当时间带领的人是Robert Evan,一位属灵的领袖,但他不善于教导,所以宾路易师母就负起了教导的工作。在灵性上教导,她的书翻成中文,深深影响中国传道人。我记得那时,初出来作传道,没有多的杂志可以读的,只有一本王明道的《灵食季刊》,在内地还有一份杂志叫做《布道杂志》,是陈崇桂主编的,他是湖北人,深受当时宣教士的影响,曾经到美国留学,是惠顿大学毕业的,在那一时代不寻常!因为那时作传道的人,高中毕业已经凤毛麟角。后来学生工作兴起才把这样的情形转变过来。我们看见神在那一个世代,开始兴起一些团体,华人开始建立教会。
 
    同时在倪柝声被兴起来的时候,神也开始用宋尚节(1927年)。根据《灵历集光》这本书的记述,一共组织几百个布道团,在他的日记中记载在江苏六合组织了52队半布道团,那半队就是我。从《灵历集光》可以看出他短短的一生所做的工作,许多人得救、得到复兴,几千青年人奉献作传道。我们可以看见在那一个时代,神怎样用一个人。我相信大家读过《宋尚节传》,我曾经读过他的《我的见证》,帮他写作的是王学敏姊妹,同我在汉口难童教养院工作。
 
    大概前年史伯诚出了一本书名叫《倪柝声殉道史》,引起了一些当年的同工们的反对,就是聚会所的那些老一代同工、信徒们的反对。大家要看、要研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无论怎样,神在那个时代兴起了他的人,目的何在?
 
    神兴起了宋尚节,赵世光,计志文,这一些人所传的信息如火,烧遍了全中国。其中还有一个人,我必须提说的,就是贾玉铭牧师,我曾写了他的小传,登载在不同的杂志里,他很年轻就被按立了。我母亲曾说,当她嫁到于家去,她说∶清早起来,怎么有人在田间唱诗、祷告,后来知道是贾玉铭。在年轻时,清早四、五点钟起身在田间祷告,为中国教会复兴祷告,那是他祷告的主题。我就提这么多贾玉铭的事情。神如何用他?后来做了什么,大家从过去的报章杂志里可以找到。神用了很多的人,在这里我不能不提出一件事,关于内地会的成就,写历史的人,写历史是好也写,不好也写。我对于戴德生是五体投地,他的传记和内地会史都已翻成中文,是从不同的角度来写的,读了不禁向他致敬。我对内地会的工作也是非常称道的。但是任何团体的异象都是有时间性的、地方性的。当抗战开始时候,有几千万的人从沿海一带逃到内地来,结果内地会的内地变成前方了,这是内地会没有想得到的,对内地会有了很大的冲击。
 
    第二个影响是灵恩运动的影响。灵恩运动1906年先在美国华盛顿州开始。这一灵恩运动在美国其他的地方也开始,如宣信博士(是宣道会的创办人),也是那一时代的人,他对这一运动一直存著观望的态度,后才写了“前我要的是恩赐,今我要的是主”那个歌的背景,就是1906年后的背景。后来在洛杉矶AzusaSt的聚会中有了一次大的复兴,复兴之后,两个礼拜就有三批教士从他们中间出去了,第一批到南洋群岛,一两个月后,他们就转到香港,就在那里开始做工,也在那里出版一本杂志《圣灵报》。这《圣灵报》就寄到台湾,以后在台湾产生灵恩运动(我这样带一笔,使大家懂得来龙去派)。
 
第二批到了上海,在这两处他们开始建立教会,在上海建了“使徒信心会”,大家知道有本圣诗称《普天颂赞》,有一位参与者名马革顺。马革顺的父亲就是“使徒信心会”的一个重要牧师,名叫马兆瑞。他们在南京开办孤儿院。正当那时间黄河决口,许多城市被淹没,哀鸿遍野,他到山东去收养孤儿,住在山东的费城杨毅成牧师(译音)的家中。杨牧师有本圣经,圣经写满了材料,结果这本圣经失掉了,那时没有像我现在著的《圣经的助读本》,像是个小的图书馆。当时也没有别的参考书,只好把他所有的讲道的材料都写在圣经上,是一本很重要的书。结果下乡去布道去探访,那本圣经放在脚踏车的后边,等到了目的地,失掉了。他因此悬赏五块钱,谁送回来,就送他五块钱作奖赏。你说五块钱算什么?不!那个时代,传道人的薪水四块大洋,这是一个多月的薪水。这本圣经没有回来,他就很懊恼。那时使徒信心会的马兆瑞牧师住在他家中,他就问马牧师∶“一个传道人怎样可以得到能力?”马牧师对他说∶“认罪祷告。”因此他去到自己的暗室,就是读书的地方,三天三夜祷告禁食,出来后他大大改变。因他讲道而悔改的人甚多,以致那一带的教会有了大的复兴。
 
当时的长老会鲁东大会听见这一复兴,就派了三个人(其中一位是魏元中牧师),我在《夜间天明》一书里提到他们的名字。他们回来被圣灵充满,在各地产生大的复兴。山东大复兴也是一种“灵恩运动”,有好的一面,有极端的一面,也有很正常的一面,我只能作这样的评语,让我们看见神开始兴起人来,在不同的方向里作工作。
 
    第三批人到了河北,影响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魏以撒,他开始时听道了之后,他说方言,受过灵洗,所以他说∶“人人要受灵洗,一定要说方言。”开始在礼拜六聚会,因照圣经讲安息日是礼拜六,觉得一切的公会都是错误的。他起先有些蛮干,他常常在礼拜天那天去到别的教会,把人家的板凳打烂,他曾三次被警察抓去。他说他得了启示,他们的教会才是真耶稣教会。起先称作“万国真耶稣教会”。他们开始之后,就到上海,又到山东去。山东有一位张灵生先生,是潍县人,曾是长老会的长老。在他一次调解乡下人闹事的时候,一个妇人信了,就是张巴拿巴的妻子。这个张巴拿巴就是建立今天台湾的真耶稣教会的人。真耶稣教会三十周年纪念的刊物中记载得较详。香港有份杂志叫《桥》(Bridge),有两期曾记载了真耶稣教会的起源。
 
    过去有西方的差会,对他们说∶“你们很热心,凭信心,只要你们把‘真’字拿掉,我们用经济来接济你们。”他们完全拒绝。所以真耶稣教会在抗战期间遍满了后方,以后到了南洋,到印尼,到新加坡,到各地去,所以他们的工作发展很快。
 
    因这缘故,影响了华人教会,同时这个运动影响了另一个团体,就是“耶稣家庭”,创办人叫敬奠瀛,他开始创办在泰安马庄那里。我的母亲在那里住过六个月。我曾经去一个分家,略略知道他们生活情形。他们要破家,入他们的家。在他最兴旺的时候至少在华北有四百多家,这是很保守的数字。所以他们家的成员很多。1949年以后完全被解散。无论怎样,我们看见对于中国教会影响而产生华人自己的教会。这两个源头很重要。
 
    第三个影响∶公会的影响。浸信会、路德会、信义会、长老会等,1900年之前已有71间之多。各个公会有它的看法。今天我站在这个讲台,按公会讲,这个讲台这样放在中间,应该叫做长老会讲台,像是加尔文所倡导的。再者由于美国南北之战,而分了南浸信会、北浸信会,分了南长老会、北长老会,所以我们中国信徒没有打过内战、释放过黑奴,然而我都已“参战”了。自立教会的兴起,是神的手不断地在做工。1906年华人开始了自立会。长老会组织和其他公会开始组织“中华基督教会”,而且有中国人自己来组织“三自教会”(不是大陆1949年以后的“三自会”),这个早就开始了。有的人叫“自立会”,有的叫“中华基督教会”。有一位叫丁宝的很出名的传道人,就在开封开了一个“自立会”。自立会不一定受西国教士的欢迎。因为出钱的就有权。当真耶稣教会的三个传道人,九个月功夫,到各处去旅行,建立了几十个教会,到了安徽的芜湖,他们向当地的西国教士请问芜湖有多少教会。西国教士说“有六个半教会”。张巴拿巴就问∶“怎么会半个教会?”因为那个教会不受西国差会的供应。
 
    今天我们在北美,这么多年来,华人的兴起,不但是我们自己自养自传,并且我们还供给别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那一个时代,神用宋尚节、计志文等人,掀起了一个大的复兴,中国的教会有了一个大的转变,乃是神做了一件事,预备1949年以后的大风暴,造就了一班带职业的或不带职业的传道人来带领。我们看见神的手的作为。1900年信徒的血汗、眼泪、痛苦所产生的中国教会开始有了“自立自养”的醒觉,1927年之后,开始有奋兴,教会得到奋兴。奋兴那些公会所建立的教会,所以神用了那些人,产生了大批的传道人。现在活著的,我们海外知道的(若是我讲错的话,我要请他们纠正),一位是曾霖芳牧师,海外神学院院长,一位是沈保罗牧师。
 
    在这里我也想提到新派问题。如赵紫辰,曾任燕京神学院的院长,造就了一批新派信仰的人。因为当时的公会,很愿意花钱造就、栽培中国人。198384年,徐松石老牧师(活到100岁),亲自对我说那时候丁光训和李储文都是他的学生。因这两个人真有才干,才把他们送到美国进神学院。他说∶“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共产党党员。”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神开始清理他的教会。这是神奇妙的作为,他一切的作为都是为著教会。1949年之后,基督教在国内遭受到极大的冲击,西国教士都走了,传道人下放的下放,坐牢的坐牢,其他的人到了海外来。大陆是真空吗?不是,神自己在做工了。
 
    经过这几十年来,自从马礼逊第一次来到中国到1949年,差不多140年的功夫,请问教会怎么样?人数多少?今天大陆的人数多少?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我们知道数字是很大的。谁做的工?信徒在做工?于力工不在的话,就没有人作工?这是我们的思想。神在做工。那时若劝西国教士,请你们不要再打发西国教士来中国,我们自己可以传福音,谁敢讲这个话?你讲这个话,你传道的门就关了。谁把他们赶走,我不是说共产党作这件事做得对。但是神做事做得对。他们走了之后,喔!可怜得很!中国人从此没有接济了,礼拜堂被封了。过去的尴尬的场面,艰难的场面,按人看是一个悲剧。可是在神奇妙之手做工的年代,产生了他自己的作为。哈利路亚,赞美主!
 
    1949年以后开始移民潮,大批学生到美国,到澳洲,到纽西兰,产生了今天我们华人在海外的教会。初到三藩市时,我建立了第八间教会,其他的牧师说∶“够了!不要再多建了,不需要,不需要。”今天,请问在三藩市有多少间?大概180200间,恐怕新的教会又在产生了。前年我去澳洲墨尔本,他们原来是40多间,今天再去已经有60多间了,这是神的工作,神的手。这是他右手之年的手,是他掌权的手。今天我们看见,我们到了另外一个世纪,我们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把神所托付给我们的,我们要继续作下去。
 
结语
 
    现在看见大陆的弟兄姊妹出来了,神兴起了许多学者,叫他们经过几十年来的薰陶,或好、或坏,总是有些好处的。原谅我讲这个话,不要见怪我,我是旁观的,写历史的旁观人。这样国内和海外的事合在一起,两股绳子在一起就产生极大的能力。所以我对著未来的时代,我可以对主说∶“我可以安然地去世吧!”(众笑)为什么缘故?看见了这个景像,看见了前面的路。看!我们这次聚会,真是五十年前不可能想到的。过去,我常作梦回大陆了,有时醒来一看,我现在还是在美国么。我很想回去,但是我的年纪越来越大,我的体力越来越不够。但看见许多青年人兴起来了。青年人哪!这是你们的时代,要把握这个时代。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要把自己投入到神的右手之年代中!哦!这是我们的时代,我们感谢主!我只能用这点时间,短短地把重点讲给大家。现在神兴起了一些学者,开始写中国教会史。同时我们在这里,愿我们手牵手,两股绳子合成一股绳子,来影响这个时代,作神托付我们做的工作。
 
    (本文根据于力工牧师在海外中国基督徒跨世纪聚会上的信息录音整理,已经本人过目)
 
 
 
于力工 资深牧师,神学教育家,曾任基督工人神学院院长,著有《祷告和祷告学》、《夜尽天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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