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叶老弟兄的坎坷经历——为主两次坐牢,被放出来之后仍然为主作工不辍。他传福音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边疆鲜有人涉足的偏僻山区也有他忙碌的身影。如今,他年事已高,但谈起他当年的经历仍激动不已,满心感谢主。听他一席谈,真有胜读几本灵修书之感。
叶老出生在鲁中的一个山村,自小家贫,其父生顽疾更让家中徒有四壁,后经一位传教士引领信了耶稣,其父的病也在主的恩手医治下得以痊愈,于是他家便全都信了主。那时叶弟兄年龄还小,但福音的种子已在他的小小心灵里扎下了根——耶稣不仅救人的灵魂,也医治人的肉身,等叶弟兄长到十三四岁时,他已能独立地教诗讲道了。叶弟兄一家人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他家当时是一个聚会点,这在当时是要有勇气的。他的父母牢记圣经中接待远方传道人的经训,接待了许多当时南来北往的传道人,所以老弟兄从小接受了良好的基督教家庭教育。他也立志要做一位传道人,将这位活神传给每一个人。
当叶弟兄十六岁那年,正值兵荒马乱,他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了。在军队里,也有一些人是基督徒,他们便组织了一个小小的聚会,因国民党的军队里不是很严格,在几年的军人生活中,别的人经常出去玩,他却将时间花在读经上,在军队里他熟读了圣经,灵命也越来越丰盛了。
十九岁那年,他所在的部队战败,他被收编为解放军。当时战区在蒙古地区,那一仗打得非常苦,因弹尽粮绝,援军又未至,他的战友几乎都死了,神却保守了他的性命,说起来真是神的恩典。当时打仗是在一个小山上,炮弹像雨点一样从天上下落,小山几乎被削去了一半。叶弟兄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下,躲避枪林弹雨,突然大石头被炸碎,叶老被压在下面,正好石头的底部成凹形,将他罩起来,还有一个小洞透气,成了一块名符其实的保险石,等解放军攻上山来时将他救出。叶老深知这是主的恩典,他不敢轻忽,立志要将这活神介绍给每一个人。
在军队里,他以基督的要求去要求自己,努力工作,深得领导的赏识,也得众士兵的爱戴,以至于得到了上级的提拔。虽然为官,他还是以基督的爱去爱别人,爱护士兵如同自己的兄弟。革命胜利后他仍然待在部队,这期间,他曾对几个要好的军人说起过耶稣基督,承认自己是一个基督徒,这就成为他日后运动挨整的把柄。后来运动来到,部队也不能幸免,部队里也开展了打倒“牛鬼蛇神”的运动,一些心怀恶意的军人便将叶弟兄提出,说他身为官,却用西方的思想来腐蚀士兵,动摇军心,若部队都像圣经上所说的那样打右脸不还手、还让打左脸,中国的部队还不等于虚设?这是严重的政治事件。
于是政治部便大作文章,最后判了叶老弟兄七年的徒刑。当时部队领导找他谈话,叶弟兄承认自己是一个基督徒,承认对别的士兵说过自己是基督徒。但是承认也是不行的,也要判刑,他是在较友好的气氛下被戴上手铐的。负责人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与人民为敌,但是局势在,必须抓一个典型,不然不好交待。”
叶老一言不发地被带上了囚车,去东北服刑。在牢改队里,他是一个特殊的犯人,他被告知不许说自己是一位军官,他的编号也是与别人不同的。服刑期间他不灰心,不怨天尤人,深知这一切是出于神,传福音是没有错误的,这是神在试炼他。他的人际关系极好,在劳改队里表现不错,年年被评为先进。不但他自己不悲观,他还积极地帮助那些因冤枉判刑极重的犯人。有一位犯人是冤枉的,被判为无期徒刑,到狱后天天想自杀,叶老天天开导他,使他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后来这人也相信了耶稣。
在狱中的第三个年头,有一天,监狱长突然来喊他,让他拿好行李,跟他走。叶老忐忑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劳烦狱长大驾光临。来到院中,他首先看到一辆军车停在那里,他才知军部来人了,但仍不知是福是祸。这时一位军官从屋里出来伸手道:“叶某某,你受屈了,我来接你回部队。”“真是感谢主,入狱时,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出狱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在狱中的几年,我挨了些打,但凭着我在部队练就的一身好身板,也没有受到大伤,这为我以后传福音预备了本钱,有许多的犯人,死于酷刑之下,我三次(在后来还有一次)大难不死真是神恩浩荡。我向狱友告别,狱友大惑不解:为什么他提前出狱了?”他将真情告诉狱友。他们惊讶道:“原来你是一位被冤枉的基督徒军官!简直是不可思议,怪不得在狱中还是那么的乐观,是神在帮助他!”
回到部队,他仍是团级干部。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仍不时向别人传耶稣是主,部队见他遭受狱中之苦仍不改初衷,也知他不反党反国家,是一个善良的人,便认为他不宜再在军中工作,就让他转业到地方上工作。
于是他便转业到了上海,在上海便认识了他的妻子雪姊妹。说起他们的相识,也是神的恩典。雪姊妹是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位高材生,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是一个小教堂青年聚会的负责人。叶弟兄到上海后也去那教堂做礼拜,雪姊妹又教诗又讲道,引起了叶老的刮目相看,后来才知道他们的住处很近,一来二往他们便熟悉了。雪姊妹自从得知叶弟兄的经历后,便知道他是神为她所预备的对像,于是他们相恋了。正当他们预备结婚时,一场运动又来了,这次叶弟兄没有引起当局的注意,而雪姊妹影响太大,被当局喊去问话,因雪姊妹不同意某观点、不赞成某件事后,被视为不与当局合作,十分反动,就被判了重刑,赴汉中服刑。
在这漫长的十多年中,叶老从上海回到老家工作,在休假期间,他仍传道不辍。他首先去了他曾浴血奋战的内蒙传道,在当时荒无人烟的内蒙,曾被大雪围困,也曾遭狼群袭击,但次次都奇妙地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有一天夜里,他们在一农家的地窖聚会,突然有打门声,随后几名公安持枪而入,他们说有人报告这里有人非法聚集,盘问过后便将叶老单独带走,在公安局里以扰乱社会治安、争夺农村思想阵地为由,将他又一次关押。
叶老弟兄回忆说:“这次关押时间虽短,但受的罪却不少,比上一次更惨。他们让我穿单衣站在院子里呆上三个小时。当时是零下十几度,我昏过去了,他们却在屋子里喝酒,透过窗子看着我,让我吃尽苦头。虽是昏过去,却是没有冻伤身体,也没有后遗症,只是当时皮肉受些伤,真是主的保守。”
此外,趁探监的机会,他还去了云南传道,在云南的山村路上他因为口渴,误食了一种野果引起严重腹泻,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这时他恳切地祷告神,神听了他的祷告,止住了腹泻,他得以继续上路。
十多年过去了,雪姊妹出狱了。她的亲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愿认这个政治犯的亲人,这时雪姊妹便和叶弟兄结婚了。那时他们已是将近六十的人了。他们二人虽是几次入狱,但还是在家里开了一个聚会点,他们还是照样传道。
八十年代,叶老告老还乡,回到他出生的小山村,政府为落实政策,为他们夫妇建了一座在当时来看比较不错的房子,专门为他们从石头缝中打了一口水井,供他们生活用水,这在当时已是不简单的事。
叶老和他的妻子共同幸福地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相濡以沫,互敬互爱,颇为当地人所称道。叶老的级别在当地是最高的,工资很高,他们相对来说比较宽裕,便经常帮助当地最穷的人家,在当地许多人可能不知道县长、乡长叫什么名字,但很少有人不知道有一位叫叶老的基督徒。基督在当地家喻户晓,与叶老是分不开的。但他一直不参加任何组织,有关部门也曾上门做过工作,但叶老自有他的讲法,有关人员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能是他们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他受的苦太多了。
雪姊妹前几年被主接回天家,只有叶老一人生活,他没有孩子,但他灵里的孩子不计其数,很多弟兄姊妹常来看他。他年纪越来越大,他的一个侄子来照顾他生活起居。
我去看他时,他的气色很好,也很有精神,他勉励我说:“信耶稣要不怕苦,主知道万人的心,他不亏待人,我是深有体会的,我的经历不值得一提。这些都将成为过去,唯有耶稣基督昨日、今日、直到永远是一样的,是不变的(来13:8)。年轻传道人要记得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传道是最有价值的。”
老人家没有一句高言大智,全是质朴的话,却是句句发自内心。一些人是用口传道,但叶老是用行动、乃至于用生命来见证主的道。叶老天天靠主喜乐,只是回忆起昨日,禁不住感慨万千。
李全海 中国大陆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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