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教会世纪的省思
文/刘传章
《生命季刊》第84期
引言
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写了这篇文章,事隔快二十年,教会的光景仍然是每况愈下,令人心里焦急。不得已,我把文章稍作增删,再次奉在读者面前,以期引起大家对教会前景的深入思考。
犹记当年面对主后二千年,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来临之际,教会领袖们突然被激起一种超然的兴奋。因为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们能为主作什么?全球在瞬息之间,已成立了数百个机构,来推动二十一世纪的福音运动。这实在是可喜可贺的事。为着福音的广传,为着亿万生灵的救恩,谁敢故落人后而不奋勇加入福音行列、共同完成主所托付的大使命?不过,在兴奋之余,我们也不得不脚踏实地地来深思,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科技、文明、社会结构的转变所带来对人类的另一方面的冲击,教会如何去面对与应付?进入二十一世纪,仅仅是智慧手机,就已把传福音的基点,转移到不可想象的神妙地步,教会又能如何来应付?虽然外在的冲击很大,我们仍要不断地在福音的基点上着眼。神在历世历代所用的,乃是正确的基点。这个基点就是人。福音能不能广传普世,要看有没有彻底委身的人。因为人的问题,必继续带来新世纪教会必须面对的一些重要课题。否则,我们只能收“雷声大,雨点小”之效而已。试就教会的实况所观察的现象分述如下。
神仆世俗化
如果有人问﹕“今天的属灵人在哪里?”恐怕很多的时候,那指头不是指向传道人。尤其是近年来“繁荣”福音,或称“成功神学”在北美以及世界各地大行其道,传道人的口号变成﹕“牧师为什么不可以开奔驰汽车?牧师娘为什么不可以穿貂皮大衣?”诸如此类的说词,给予我们这些曾经“撇下一切”跟从主的人,一些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重新“建造我们的家室”,以致我们在经济水平上,力争上游。提高传道人的生活素质,是教会的当务之急。但是传道人物质化、世俗化,却是教会的危机。我们曾经放弃事奉玛门的,岂能再重温旧梦。上帝与玛门是势不两立的。保罗的劝勉﹕“有衣有食,就当知足”(提前六8),仍然是我们生活的基本准则。可惜,我们曾向主许下心愿,甘背十架跟从主的人,已在物欲的引诱之下,忘却了当年的心志。有时看到一些传道人驾着昂贵的豪华汽车,不知钱从何处来?难道传道人也与其他人一样,用分期付款来开漂亮汽车不成?这不是说,传道人该受苦,但也不敢认同物质的享受是我们的追求。简朴的生活,“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没有枕头的地方”,应是在这物质挂帅的世界,传道人的提醒与心志吧。
从根本来说,不是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子的问题,乃是心态的问题。五十多年前,在神学院读书时,“开荒,火热,吃苦”是我们的座右铭,是学院的精神,是我们的心志。如今,在工场上的神仆,火热的心在哪里?受苦的心志在哪里?如果教会要在社会上有影响力,如果福音要广传,传道人是关键。
多年前,在某地参加一次教牧同工会,欢迎一位由香港来访的“名牧”,有位年轻的传道人太太,第一次参加教牧同工会。会后她多日内心不能平静,从她所见所闻,她不能相信那些人是牧师;简单来说,太世俗化了。笔者在此无意低估传道人的身价,而只是觉得,在这乱世中,撒但势力猖狂的今日,神的仆人不应跟着“潮流”跑,而应该持守真道,力挽狂澜,走在时代的尖端,起带头的作用,甚至有先知的胆量,能“反”潮流,把人带领到“竭诚为主”的地步。
神学知识化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华人教会反神学、反知识的风潮已成过去。七十年代的华人教会,对传道人读神学,已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在过去,大多数的神学院所发的学位,都是学士级的。七十年代中期以后,拥有硕士学位的传道人,已数不胜数了。进到八十年代,硕士已不被人放在眼里。要读,就读个博士学位。这样以来,华人教会里的博士传道人也林立了。看一下华人教会的福音机构,那些董事,咨询委员,有多少博士。若没有博士学位,似乎很难挤身名流。这样的风气,现在也感染了国内的家庭教会,学位与按牧成了必争之物。
这样,神学院为了迎合时需,也不约而同的,开设硕士班,博士班。也在有意无意中,忽略了神学教育的目的。神学教育的目的,不是提供一个学位,而是造就“国度人才”。笔者并非反对任何学位,而是感叹今日神学院造就太少国度人才。西方的神学院,早已走上学术的路线,笔者在美国先后就读四间神学院,深知内中实情。感叹华人神学院亦步其后尘。如果神学院不以学位为号召,而以培养传道人的素质和属灵的品格为重任,神的教会现今应该有绝对不同的局面出现。神学院找师资,第一个前提,就是此人有无博士学位?如果只有拥有博士学位的人,才能教神学,“造就工人”,难怪华人教会今天有如此大的工人荒,如此多只会纸上谈兵的“专家”,而太少身体力行的牧人了。
俗语说﹕“鱼与熊掌,不能得兼。”知识与灵命,孰重孰轻?舍乎取乎?虽难绝对化,但仍要平衡。有灵命无知识,易趋于狂热,有知识无灵命,则会显得冰冷。神学院必须两者并重。这样的话,师资的遴选,就非常重要了。当然我们必需承认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因此师资之间必需均衡,有学术,也有灵性,有神学的知识,也有牧会的经验。
另一方面,招收学生,必需严格。除非华人神学院也要走西方以学术为重的路线,读神学不是为蒙召传道的人,而是愿意的都可以来,不然,神学院选学生就要慎重。近年来,北美华人神学院的创建,似乎供过于求,有的甚至面对“没有学生”的威胁,因而招收学生的条件,恐怕就降低了。西方的神学院,入学者不一定要作传道人,如果华人神学院也走同样的路线便罢,否则,学生的甄选必需严格。平信徒参加延伸课程则不在话下。
事奉职业化
朝九晚五是一般人的上班时间。笔者认为传道人也应遵循这个规则,但是事奉神不是按时间表的,因为事奉不是按时间表来操作的业务。由于现今华人教会的成员,高级知识份子,或社会上公司里有地位的人为数也不少,很多时候,教牧的事奉,就由这些人以社会的标准来衡量。有人觉得,教牧不够专业(Professional)。有人打电话到教会找牧师,牧师不在,就说:“为什么找不到牧师?他去了哪里?他真舒服,都不用上班,只有礼拜天讲一堂道就行了。”有些教牧也愿意朝九晚五,但下班后,请勿打扰。事奉成了上下班,多一点也不作。在今天的华人教会里,有专业的信徒很能理解这种情况。然而,在整个事奉的精神上和心态上,却给教会带来极大的损失。事奉的动机不再是爱主与爱人,而是填满八个小时一天,时间一到就走了,或一有假期,就远走高飞,最好礼拜天也不必回来。
事奉是生活不是工作。牧者是“母亲”,“父亲”,不是奶妈。我们不是为工资而上班,我们是为爱主而不计时日,虽然有上下班的时间。传道是我们的呼召,不是我们的专业,虽然我们有专业的训练。时代在急速的转型,有时觉得应接不暇,虽然如此,传道人的职事是古老而常新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门训机械化
主耶稣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在十二个人身上,与他们起居作息在一起,我们称这个为“门徒训练”。这真是生命的投资。显然的,我们今天在生命上投资的方法,是很现代化了。我们有许多“好途”(How to)可循,听起来好像只要如法泡制,就可以马到成功。
因此,许多“好途”的专题讲座就应运而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这也无可厚非,但需要知道,生命不是用公式套出来的,福特汽车公司只要设计一个图案,就可以造出千万部同样的汽车。人不是机器,塑造人不是造汽车,不能用大量生产的方式。主用三年多的时间才训练十二个人,我们今天的人会想,那不是没有善用时间么?什么是更有效的方法来作门徒训练?为了迎接这快速度的挑战,门徒训练速成班的材料,层出不穷。门徒是上几堂课就成的吗?笔者也这样作过不少门徒训练,但与主耶稣的门训相距太远,上完课之后,依然故我的也大有人在。
再说,在今天这以机器取代人的高科技时代,我们愈来愈少有机会和时间与人面对面。有人说,她的同事就坐在她的背后,却用电子邮件来传递消息。人类上网之后,更是“六亲不认”了。主给的大使命﹕“使万民作我的门徒”,是如何作法呢?只有生命能传递生命,有人说,只有羊能生羊。要使生命成长,只有以生命向生命投资。教会是否有太多的节目(Program),而太少注意到人(People)?主耶稣门训的榜样,虽是古老,却是常新。要做好门训,我们必需从基本作起,在人身上花工夫。
异象机构化
“没有异象,民就灭亡。”所以今天有很多人有异象。有人对录音带有异象,有人对录像带有异象,有人对神学教育有异象,有人对儿童工作有异象,有人对……有异象,笔者甚佩服有异象的人。但对异象后面所采取的行动,却有异议。据观察,每有一个异象就产生一个机构。有时类似的机构重复出现,并且这些机构都是自立门户,有的甚至夫妻二人加上一个孩子就成立了董事会,大权在握,谁也不能干涉。对传福音来说,不论福音机构或是教会,愈多愈好,但有时也不一定要一个异象,一个机构。我们中国人的“餐馆心态”——父亲掌橱,母亲掌柜(台),孩子跑堂(侍应生),一家人搞掂(粤语——解决一切的意思),应该从福音的事工上铲除,而应学习“麦当劳”的企业经营法,集中实力,共建神国。多年前在休士顿曾召开教会与机构合作会议,其中曾有人提出从事同样事工的机构何不合并?当时的反应是重点不一样,作法不一样。看来,不是异象问题,而是“谁是老板”的问题。
异象是不是一定要机构化?没有机构能不能达成异象?是不是每一个异象都是出于神?人没有权利作审判官,但有一个原则,我们可以遵循,就是戴德生牧师所用的原则﹕“神的工作用神的方法,永不缺乏神的供应。”神兴起的工作,神一定负责,祂一定供应,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如果我们的机构一直在赤字中挣扎,我们要问,我们是不是走在神的旨意里?
保罗是一位多次见异象的人,但他从没有成立任何机构。他不是没有领导才干,他也不是没有经济支持。笔者认为,保罗的异象,就是传福音,实现异象的方法就是宣教与建立教会。今天在北美,在香港,在台湾,上千间的教会没有牧师,却有许多有牧师头衔的传道人在机构里。早年在香港时,教会人士,曾为要不要按立一位在录音室服事的弟兄为牧师而大事辩论,如今这已不再是话题,牧师不一定要牧会。那不过是一个“可尊敬的”头衔罢了。
笔者无意冒犯任何人,但眼见神家荒凉,羊群无牧者。耶和华神对先知以西结所发出的警语,我们是否也该听听﹕
“祸哉!以色列的牧人,只知牧养自己。牧人岂不当牧养群羊吗?你们吃脂油,穿羊毛,宰肥壮的,却不牧养群羊。瘦弱的,你们没有养壮,有病的,你们没有医治;受伤的,你们没有缠裹;被逐的,你们没有领回;失丧的,你们没有寻找?我的羊在诸山间,在各高冈上流离,在全地上分散,无人去寻,无人去找C”(结34:2-6)
如果有一半在机构服事的牧人能回到教会,牧养羊群。这样羊群有牧者,牧人有羊群,机构减少,机构的开消缩减,归化类似事工,集合群力,这样,教会与机构皆能收加倍的成效。
当然我们也知道神给我们各人的恩赐不一样。我们也不能断定在教会就好,在机构就不好。但从整体来看,神的家是否需要“重新整顿”一下,作一些取舍,以使神国的资源妥善的使用,以达事半功倍之效。
长执雇主化
在呼求教牧回到牧场——教会——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提出一项很重要的质问:为什么有些牧师不再牧会了?笔者经多年在教会中的观察,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孩子的问题是父母,女人的问题是男人,教会的问题是牧师。”这是很大的课题,非本文范围之内,简单来说,养子不教父之过;男人不争气,女人就会取而代之;牧师领导无方,言行不一,教友就会反弹。这只是笼统的看法,当然有例外。
教会的问题牧者固然有责任,在牧者愿意负起主要责任的前提下,信徒领袖也不无责任。要明白华人教会内部的复杂现象,我们必须由教会形成的经过着手。
就以北美华人教会为例,六十年代,留美的学生来自港台、亚洲各国的人数,日见增多。有些来美时已信了主,基于需要,在校园里就开始了查经班。查经班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在华人留学生中确实做了许多工,引不少人归主。到了七十年代后期,八十年代初期,由于社会的转型,许多留美的学生,学成,业就,妻娶(夫嫁),子(女)生,就真的留美——留在美国了。这样一来,因为他们不再是学生,不再好意思去学生查经班,因此,许多查经班就变成教会了。教会与查经班的性质与功能,总归是不一样的,加上教会的需要愈来愈多,已不是信徒领袖所能忙得过来的,于是就要请牧师。在这样的教会中常发生牧者与长执的冲突。原因不外两点﹕教会的制度与角色的混淆。
教会的制度:有些教会是“长执大权在握”,牧师是受聘被雇,一切听命于长执,加上两年投票一次,如果牧师“表现”(Performance)不好,就要被会友“炒鱿鱼”(粤语,解雇之意)。在这种制度下,牧师只有乖乖地听话,不听话的都被“炒”了。这是教会的悲剧,可是却一再地发生。
角色的混淆:牧者(Pastor)的意思就是领导(Leader)。传道人蒙召,作神的仆人,牧养神的羊群。带领羊群本是他们的职责;正如羊不能带领牧人,同样信徒也不能带领牧师。角色要分明。但有些人在查经班里做惯了带头的,进到教会,仍然不肯退位。笔者听闻眼见教会里的权势之争无以计数。有一次参加一位新任牧师就职,执事会主席在请牧师证道之前,在台上对牧师说:“我现在把这群羊交给你。”我心一愣,是谁交给谁?
另一方面,有些牧者也没有负起带领的责任,因而引起信徒的不满,也是事实。教会与牧师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如果角色能分明,制度合情理,大家以爱相系,以主的事为念,神的家不难显出神的荣美与光耀。
教会附庸化
在美国主流宗派日见衰退之际,随之而兴起的,是许多独立的教会。华人教会的增长,就是在这个夹缝中。由于华人信徒来自不同的背景,所以独立的华人教会为数也不少。另一方面,也有不少的华人宗派教会。现在要谈的是一些宗派教会与参与者。
华人教会加入宗派的原因是什么?有多少是为传统?有多少是为信仰?有多少是为经济支助?咱们中国人的老毛病,就是吃人家的饭,做自己的事,而面不改色。前两个问题,在此暂不谈。只论第三个问题——为经济支助。
福音初传神州大地,正值国难当头之日。依靠宣教士赒济,是无可厚非的。但华人信徒,至少有些在北美的,在经济上仍然想靠西方的教会来赒济,那应是我们华人的奇耻大辱。我们的经济实力,不亚于西方,有些地方已超过西方的经济水平。现在该是华人教会回馈西方教会的时候了,怎么好意思还向人拿钱?更可怕的是,拿人家的钱,不守人家的规矩。问教友,你所加入的宗派基本的信仰是什么?一问三不知。他们的目的不是信仰,是为了方便,有美国人支持,自己的经济负担也轻一点,何乐而不为?至于对教会的委身,也就避而不谈了。
说到对教会的委身,今日华人教会也面对着一大挑战。西方的教会是会友多,礼拜的人数少。华人的教会是礼拜的人数多,加入教会的人数少。不加入教会的理由当然很多,有人舍不得以前的教会,有人是地方教会的背景,有人在此暂住,大多数的人是觉得无所谓,我能聚会就行了,何必麻烦。其实,这是说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伦理心理,基本上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心态。
华人所到之处,除了自己的事业,对当地的政治,社会,经济一概不理,这种心态也明显地表达在华人的教会里。对“别人”的事,不理不睬;对教会也是一样,我只来做个礼拜就可以了,什么会友不会友,都一样嘛。有人会在一个教会十几年,还是慕道友。不要委身,不要信主,不要参与,说得好听一点儿,不管闲事,也不用掏腰包。礼拜天去教堂,不过是例行公事,尽点本份,或者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有的教会,下雨天,出席率减少百分之二十,下雪天,减少百分之八十,风雨无阻的十字架精神在哪里?这也难怪有些同工不要牧会了。
一个最扎心的例子,就是教会在敬拜后开会员大会通过年度财政预算的时候,一大批人拔腿就走,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会友。这就好像有人与人合租公寓,却从不付房租,有的可能付了房租,但对该打理的事却一概不管。不知道信仰耶稣与不信有何分别?难怪常听人说,不信耶稣的人比信的人还好。当然这好不能救他,但信耶稣的人,至少要顾全他人,且要有高超的伦理美德啊。
福音商业化
一片光碟的成本约是五角半(编者:后涨至1元多),加上内容,包装,设计等,卖十四元。如果内容好,销路会惊人。如果营利的话,也可大赚其钱。像一些歌星,影星,一鸣惊人,一夜之间就成百万、千万富翁。这是世人的生存动机。但福音机构生存的动机是什么?保罗所说的“叫人不花钱得福音”(林前九18)的信念,今天是否仍能行得通?笔者相信做工的要得工价,但所质疑的是,我们是否把福音商业化了?如果我们以福音来赚钱的话,我们的原则是什么?如今,基督教机构林立,许多都已成企业,与一般的机构企业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我们推销的是福音。笔者不是商业家,对投资一窍不通。但时有接获福音机构的业员要求给予机会来教会介绍某一新产品,这与AT&T, Verizon, Sprint(美国电话公司)推销他们的产品有何不同。如果,基督教机构推销的动机是获利,而不是利人,那就更为可怕。这种西风已经东渐,影响已深入华人福音机构了。
笔者也深知今天的世界就是这样,我们也要与世界竞争。但我们生存的目的,与世人却是迥别:我们是为了福音。主耶稣在约两千年前给教会的大使命,直到如今,在本质上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有一句话我们不能忘记﹕“传福音给贫穷的人”(路四18)。在“叫人不花钱得福音”与“能维持业务”之间如何取得平衡,这该是当局者清的事了。我们不讲“廉价恩典”,我们也不能“高价出卖”福音,能做到适可而止,还需要神赐属天的智慧呢。
宣教观光化
能读到宣教士的传记,学习他们无我的精神,是我们的福气。历代以来,有多少爱主爱人的圣徒,带着抛头颅,洒热血的精神,离乡背井,跋涉长途,到中国,到非洲,为的是将福音传扬。前几个世纪,科技、交通没有现今的发达,那时也没有短宣这个词儿。许多宣教士,他们一出门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一去就是一辈子,一生难得有几次回家的机会。我们称这是宣教士的精神。
如今,那种精神去了哪里?有人问一个年轻的姐妹为什么参加短宣?她说她刚买了一个旅行包,想要去试用一下。这是宣教吗?据说,有些人想到第三世界去做宣教士,但要过美国的生活,年纪轻轻就已先想定以后退休时的养老金问题。不错,宣教士也是人,也有这些需要。那何不就留在美国,什么金都可以存,为什么要做宣教士?若不能与当地人过一样的日子,就不必去宣教。有人问﹕“什么样的宣教士的工作会有果效?”答案是,能与当地人打成一片的人,没有民族优越感,肯放弃特权的人。今天因为科技的进步,普遍的生活水平都已提高。但传道者,宣教士,还是要入乡随俗,对当地的文化,生活习惯,都要适应,才能在宣教的生涯中开花结果,引人归主。
走上宣教工场绝不是外出观光,到处以拍照为职志,笔者参与短宣不下数十次,实见短宣能给予弟兄姐妹以极大的启发与感动,因而走上长宣之途。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提醒,短宣不是去看看光景,也不是趁机会看风景,而是实际的去体验与了解福音的需要,就算在最短的时间内,也要给人有听福音的机会。
有人说,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中国人能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做什么?要得万民,我们尚需要无数的宣教士,中国的宣教士在哪里?
结语
近三十年来,世界经历了剧变,也是巨变。要迎头赶上时代不断运转的巨轮,谈何容易。教会在逆流中,要作中流砥柱,必需具有基督旷世的胸怀,在重大的压力下,不屈不挠。教会在时代的考验中,因受不了那极大的冲击而日趋世俗化。过去叹为观止的事,如今已是习以为常了,人云亦云,人为我作,有什么关系?世风真是日下。但神国的子民,岂能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若神的儿女与世人无别,传福音又有什么用呢?若要过与世人迥别的圣洁生活,传道人岂不要起带头作用吗?既知道又传讲“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我们岂能贪爱物质的享受吗?保罗的话仍然回响在心中﹕“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12:1-2)
历代以来,教会都有好多口号出来。口号喊得好会收很大的效果。有的口号喊了没有行动,就会产生反效果。在七十年代最响亮的口号莫过于“我找到了”,是的,不少人找到了。但世上还有亿万生灵,尚未被找到,如今这口号已不再喊了。前些年我们又听到一个更振奋的口号“主后二千年,福音遍全地”,笔者也大为响应。但福音不是口号,只在某一个时期,由某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大喊大叫一番了事。福音乃是好消息,好消息是要不断地,忠忠实实地,向一个一个的人传。教会不是听口号或传口号的地方,而是响应基督的呼召,以实际的行动去把福音传开。
华人教会在新世纪里,必须从历史中汲取教训,从人着手,求神兴起有“以利亚心志与能力”的人,教会的兴衰,全赖传道人的委身,品格,眼光,与对真理的把持。这样,才能在那移山倒海之势即将来临之际,坚定站立,做时代的中流砥柱。
华人教会在灵性上和在真理上,也应迈向成熟。灵性的成熟,就能彼此接纳,对事不对人,不再在人事上钻牛角尖。在真理上成熟,就不会凭自己的看见、自己的经验来行事,而是依据神的话语来定夺真伪是非;在职分上,就能认清各自的角色。这样,在神的家中,就能同心合意,兴旺福音,共建神国,是所祷也。
刘传章 资深牧师,先后在韩国、台湾及美国事奉主50余年;生命季刊微信牧师团顾问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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