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明道先生身边的日子(5)

——张桂炎弟兄生命见证

文/张桂炎

《生命季刊》第109期

请阅读本文前四篇：

在王明道先生身边的日子(1)

在王明道先生身边的日子(2)

在王明道先生身边的日子(3)

在王明道先生身边的日子(4)

音频为李慕溪弟兄朗读：

编者按：本文作者张桂炎弟兄（1945年8月2日-2024年1月3日）自1982年开始照顾王明道先生夫妇，直至两位老人家去世。张桂炎弟兄自2023年10月中旬便联系本刊编辑部，嘱托我们帮助他整理出自己的见证。此后他以口述(语音)、文字、图片等形式接受采访，直至他染恙于2023年12月中旬入院治疗。张弟兄一生忠心爱主，事奉长者，也见证了许多历史事件与历史人物，是中国教会现代史的见证人。本文上篇发表于《生命季刊》108期，此为该见证下篇。

王明道先生经历的50年代掠影

1954年冬，王明道先生写了《真理呢,毒素呢?》一文,为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竭力争辩。在这篇文章里,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三自”领袖们的目的：“他们所说的‘帝国主义思想的毒素’不是别的，正是圣经中的真理。”此文的发表引起了轩然大波。“三自”的领袖们，秦牧、丁光训、崔宪详、汪维藩，还有鲍哲庆、张光旭、陈见真、孙鹏翕等人，一个又一个出来攻击王先生；各地三自会开控诉会，专门控诉王明道先生。

而王明道先生当时仿佛是三国志中的诸葛亮舌战群儒。对于针对他的不实指控，他层层批驳；他有扎实的圣经根基，还有嫉恶如仇的心志，把道理说得明白透彻。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是为了信仰！这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无人能达到王明道先生的境界，中国教会没人能做到。有文采的没有气魄，有气魄的没有文采，二者兼而有之的少之又少。而且那时候人的思想都被某种权势控制了。

王明道先生最好的朋友杨绍唐。一般中国教会中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讲台不轻易交给别人，除非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但是王明道先生外出旅行布道的时候，就把讲台交给杨绍唐牧师。五十年代初，杨绍唐牧师也被推到风口浪尖，后来妥协了。他与王明道先生也分道扬镳了。王明道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害了神人的竟是老先知》，文中指出“老先知们”：“哪里想到他们现在的思想心志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他们现在所走的路已经不再是从前所走的路了呢？”

王明道先生与杨绍唐牧师

有一个叫顾仁恩的传道人，号称小宋尚节；王明道先生曾请他做过见证。顾言语有一些张狂，言过其实，在会堂中做见证有失真实。王明道先生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字字句句都要推敲。王先生后来遇到顾的父亲，就核实顾仁恩说话的内容，顾爸爸回答：“儿子在这里的话有失实的行为。”王明道先生就要顾仁恩悔改。一天，王明道先生，田雅各牧师，顾仁恩三人在一起谈话的时候，王明道先生当面指正他的罪。顾仁恩说请王先生为我祷告。王先生说：“我不为你祷告，你自己向神祷告。你要向神认罪。除非你向神认罪，我再为你祷告。”那天就不欢而散。

后来的大逼迫中，顾仁恩牧师在青岛第一批被共产党抓捕。因为王明道先生曾批评过顾仁恩，有人就去拜访王先生,请他写材料揭发顾仁恩，王先生拒而不答。平时人们吹捧顾仁恩、高举顾仁恩的时候，王先生对顾仁恩在说话和行事上的那些不诚实之处予以指责，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宁愿保持缄默了。王明道先生没有中这个圈套，他不会趁人之危，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王明道先生是神赐给中国教会的先知。王明道先生从神学的深度不如贾玉铭，工作的能力不及宋尚节（宋尚节有属灵恩赐），管理的角度不如倪柝声，但神唯独拣选了王明道。比这三个人的工作更重要的就是，在乌云密布、万马齐喑的时刻，王明道先生大声疾呼：你们扛抬耶和华器皿的务要从那城出来，务要圣洁！王明道先生圣洁的人生和决不妥协的品格使他成为逼迫中众圣徒的榜样和精神领袖。

王明道先生的朋友

宋尚节

照我简单的排序，王明道先生最忠心耿耿的朋友应该是宋尚节。宋尚节先生，有人称他为“宋疯子”。他讲道时，一会在讲台上，一会跳到讲台下面。他身上穿的马褂，“你们看见我白色的马褂非常体面”，一掀开，马褂里面罗列了几十条罪项，一条一条都挂在里面，很感动人。

那时王明道先生注意到教会里有一部分人是宋尚节推荐过来的，宋去其他地方旅行讲道时，要求会众“你们到王明道先生那里去聚会”。所以证明宋尚节对王明道先生是有认识的。那么大的北京城，宋尚节为什么不推荐会众到其他教会呢？

宋尚节有三个女儿。第一个宋天婴，她在北京燕京大学英文系。她翻译过好几本书。我在她的书的发行上面，尽了一点微薄的力量。有两本书，我自己印了。

王先生与宋尚节彼此欣赏，有相同的心思意念，他们都嫉恶如仇，他们恨社会中的丑恶，也责备教会里面的罪恶。王明道先生说世界上的罪恶在教会里面都有，并且教会的罪还有两点：一个是明知故犯，一个是假冒为善。王先生讲道的风格简易明了，逻辑性强，讲完了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宋尚节则是大声疾呼，催人悔改。宋尚节与王明道在真理上心心相印，是属灵战场上共同作战的战友。

生熙安（《五十年来》里面有介绍）

生熙安在宿州城里教会作牧师。生熙安与王先生很谈得来，也邀请王先生去讲道。

我从王先生嘴里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抗日战争的时候生牧师与那些底层的工作人员都有薪水，西方教会有供应。每到发薪水的时候生牧师要挎着包，到各个乡村，走村串巷给人送钱。大约是给人看到记在心里，起了贪心，把他杀了。后来也有一说是因为日本人对他施加压力，他不妥协，所以日本人把他杀了。他在三四十年代就去世了。

生熙安两个儿子很优秀。一个叫生宪治。生宪治比王明道小了几岁，不是太多。但是从辈分来说，他喊王明道叔叔。他去美国留学，发展得很好。

后来生宪治听说王明道先生要出监了，他就到中国来，去了王先生所在的监狱想探监。他买了很多食物，希望能见到王先生，但因为生宪治是外籍人员，也不是直系亲属，所以没有被允许见面。当时他的弟弟跟他家人一起去的。

生宪治后来又在台湾找人，在美国给王明道先生夫妇安排了住所，想接他们出去。王明道先生选择了留在中国，陪陪苦难中的中国弟兄姊妹。

生家的子女基本上都是事奉神的。几个女孩也嫁得很好。他的二女儿叫生启新，嫁给王天铎的一个同学，这个人在黑龙江被称为大豆王（研究大豆的种植，基因，培植），在八十年代以后他也曾经以学者的身份当选黑龙江副省长。我也去过生启新家。

第三个朋友是尹任先

王明道先生讲道中屡屡提起尹任先。他是国民党政府的一个高官，河南省的财政厅厅长，全国棉纱管理的负责人。棉纱是国家一个很大的项目。尹任先公正，廉洁，王明道先生为他受洗，王明道在他那边讲道，在书中都有记载。他的口碑很好，商政，省长，副主席都跟他有交往；张学良，张治中（也是基督徒军人）也是他的朋友。

蒙神的恩典，尹任先这样较高社会地位的人也能谦卑信主。蒙恩两年后他特地请王明道先生为他施洗，也邀请王明道先生到他们的教会讲道。他是王明道先生一个很忠实、很好的朋友。《圣光指引——尹任先蒙恩三十年见证》这本书是他的儿子尹道明整理的。与王明道先生的交往，王明道为他施洗，书中也有介绍。

王明道先生对他很敬重，他觉得尹任先很廉洁，不贪财；宁可丢了官职，不苟私。他在这个方面与王明道先生的性格也有相同之处。

第四个朋友栾腓力

栾腓力与王明道都住在北京史家胡同。与王先生很熟，也很投机。他过去家庭富裕，闲赋在家，可能是在王先生那里信主，受洗。后来他离开北京到上海与倪柝声合作，参加了倪柝声的中国基督徒聚会处。王先生与倪柝声之间有交集。

贾玉铭在南京办了《灵光报》，王先生看了很好，也在《灵光报》投稿。倪柝声曾经在南京也投稿。当时因着一个女编辑姊妹的推介，王先生与倪柝声也有往来和书信，互相欣赏。王先生在情感和信仰上都很真挚，没有城府，直言不讳。王先生在福州时，开始与倪柝声有分歧。

栾腓力一直想让倪柝声和王明道这两位南北教会领袖有联合，但二人性格不同（王先生直白，倪先生内涵），后主要因信仰有差异，二人没有联合。

汪佩真写过一本《栾腓力小记》。基督徒弟兄姊妹对栾腓力很尊重。倪柝声被捕后，教会遇到难处，有人说：“如果栾腓力在就好了。”1948年栾腓力身体不好，离开基督徒聚会处，回北京养病，后在北京去世了。他以前在王明道先生那里聚会，三十年代离开王明道先生，去了倪柝声那边。1948年回来北京，栾腓力又与王明道先生恢复了亲密的关系。

我曾经发现了一张栾腓力全家（栾夫妇与女儿）的照片(上图)，后来得知栾腓力的女儿在山东德州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我把照片翻拍后寄给他的女儿，栾腓力的女儿非常感谢，因为文革后家中再没有父母的照片，当时这个全家照拍摄时她只有十几岁，得到这张照片她大喜过望。之后我与她也有书信来往。

栾腓力在管理上很有恩赐。他写过关于祷告的书，其他发表的不多。我后来印了这本书，送给基督徒聚会处知道栾腓力的弟兄姊妹。

还有一位袁相忱

王明道夫妇(中)与袁相忱夫妇

他是王明道先生的学生，也是他的朋友。王先生为他施洗，这个少年人后来长大了，奉献做传道人，成为王先生的知心朋友，年轻的朋友。年岁渐长，他们便互称为兄弟。袁的妻子叫梁惠珍。后来袁相忱也是因抵制三自而入监，去了中俄边境服刑，在冰天雪地里仰望神。出狱后回北京，开放自己白塔寺40号的家，成了著名的家庭教会。

当然王先生的朋友不止这几位。这几位仅是我听到王先生提及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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